此地名为泗水域,此城名为千泉城,城中密布着大大小小数之不清的泉眼,甘冽的泉水日夜不停的往外冒,再顺着水道流往山下的大江,浩浩荡荡汇入远处的大海。

  那漩涡旋转的速度极快,却悄然无声,仿佛无底洞一般,无数海水被卷入其中,以至周围的海面不升反降,时不时还会喷出一股气流,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势无声漫延,令人望之却步。

  柳清欢看得心中一紧:这便是仙藏的入口?

  聚在此处的修士不尽然都是为仙藏而来,也有凑巧路经此地的,或是原本千泉城的人,修为高低不等,皆小声询问着周围人到底怎么回事。

  “莫非有什么异宝出世?哈哈,可让我来着了!”

  “我看着却不像,别是什么凶兆异相吧,如此骇人。”

  猜测声不绝于耳,不明真相者猜个不停,而知道的则纷纷噤口不言。

  柳清欢看向半空,那里停留着几位大乘修士,那日遇到的瘦削男修亦在其中,他们各据一方,又似互有牵制般,亦在观察着崖下的漩涡。

  柳清欢又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下周围,隔着数人,却见曲老鬼像抹幽灵般站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树下,大概是察觉到他的注视,偏过头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
  这老鬼从到了千泉城,就借口有事不见了踪影,这些日子也不知躲在哪个角落,直到现在才出现。

  柳清欢的目光又落在他身旁不远处一位俊眉修目的男修身上,从其挺拔的站姿,与道修孑然不同的气度,以及背上背负着的剑匣,便可判断出那人必是一位剑修,目中不由微动。

  这时,只听得一声清铃般的笑声从头顶传来。

  柳清欢抬头看去,却是那几位大乘修士中唯一一位女子突然开口了,只见她莞尔一笑,道:“我说你们还在等什么呢?那道水墙可快要过来了,莫怪我没提醒,这入口只要被水墙一压,必会消失无踪,再不赶快点,可就别想进去了。”

  另一边,一位相貌平平,扔进人堆里便可能找不着的中年男子抬了抬下巴,道:“既怕入口消失,那你倒是先行啊,又无人阻拦你。”

  女修面色未变,依然笑吟吟道:“唉哟,你们还是不是男人了?竟然让一个弱女子给你们探路,说出去,也不怕堕了你们几人响彻三千界的威名!”

  “本人并无什么威名,又有何怕?”中年男子却冷冷地回道:“你想进便进,莫要废话!”

  “啧!”女修不满地轻嗤一声,也没了好脸色:“行,那就等吧,反正又不是我马上要渡第七重升仙劫。”

  她抬起纤纤玉手,仿似在查看指上鲜艳的丹蔻,面带幸灾乐祸地道:“听说某人上次在度第六重劫时,就差点被劈得魂飞魄散,所以我急什么呢,嘻嘻嘻!”

  那中年男子的脸一下子便黑如锅底,紧紧抿着唇,却是不再说一句话。

  气氛一时僵住,就听一声轻叹,中年男子对面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,忽而笑道:“罢了,你们都不愿先行试险,这抢先一步的机会便归老道了吧,承让!承让!”

  说完,见无人反对,他朝其他几人拱了拱手,飞向下方。

  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跟随着他移动,老者落在漩涡上方,短暂停留了片刻,突然一扬手中的拂尘,身形陡然化作一道虚芒,一闪便没入了漩涡中。

  “咦!”四周响起轻呼声:“他进去了?”

  “真的进去了!”

  “你们刚听到了没,那几……几位前辈说这漩涡是什么入口,难道、难道是秘境的入口?!”

  “肯定是的吧?哇!”

  人群中不少人露出惊喜之色,目光都变得灼热,兴奋地看向那巨大而又恐怖的漩涡。

  而半空中剩下的几人,见那老道进入时并未出现什么异状,便不再踌躇,一个接着一个落了下来,都转眼消失于漩涡之中。

  等大乘修士一走,断崖上顷刻间爆发出轰然大响,不少人都争先恐后地朝崖下扑去,唯恐落于人后。

  柳清欢皱了皱眉,站着没动。果然,下一刻便有惨叫声响起!

  首当其冲的是一位阳实境修士,仗着修为抢到最前面的位置,只见他刚落入漩涡中央,底下突然喷发出一股如轻云般的气流,正正喷到他身上。

  那人猛然怔住,还未反应过来,身体便砰的一声爆了,炸开的血肉糊了他身后那人一脸!

  惊骇的大叫立刻响起,其他人慌忙想要躲避,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得七零八落,不少人落入水中。

  也不知那黑水是何物,落到漩涡的人随着湍急的水流还没转到一圈,就只剩下一副骨架,全身血肉连同体内的元神都化在了水中。

  短短时间内,就有数人于瞬息间殒命,实在骇人至极。而侥幸逃回来的人寥寥无几,连滚带爬的回到断崖上时已是面无人色。

  柳清欢看得直摇头:贪婪令人智昏,连情况都没弄清,听到秘境二字,便一个个不要命地往前冲,落到这般下场,可怜却不无辜。

  “道友,你作何打算?”曲老鬼却在这时摸到了他身边,朝远处驽了驽嘴:“那海啸可快要到这边了,要是再不抓紧,可没机会进仙藏了。”

  说着又嘿嘿笑道:“不过,你要是打了退堂鼓,我也绝对不会笑你的。”

  柳清欢瞥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你若想去,自便就是,不必拿话激我。”

  曲老鬼啧啧两声:“你这人,简直滑不溜手,真是无趣!得了,还是拿我这条老命去试吧,我还不信一个入口就能拦住我了!”

  他拍拍屁股,又隐晦地朝身后望了一眼,便一裹衣袍,朝下方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