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卿苦困于这方冥府无奈,虽然在这阴土中,他行气效率都快捷了许多。

但真是不自由!

这小院拢共也就这么大,黎卿每日修行打坐,花上半盏茶功夫就能在院中转上一圈,剩下的时间便是琢磨那座三足铜鼎了。

《魏风-硕鼠》这本就是学宫士子的入门经典之一,黎卿少年便尤擅四书,更是不在话下。

那刻入了骨髓中的诗经,黎卿早就倒背如流了,但此刻,他所要的并非是那流于一文一字中情绪,他要的是拓印下这钟鼎文背后的一段古史。

掐诀掣法,以念头观。

硕鼠硕鼠,无食我黍!

三岁贯汝,莫我肯顾。

逝将去汝,适彼乐土。

乐土乐土,愿我得所……

黎卿仿若看到了那田间诸多农家的无声怨闷,他等面上尽是沟壑苦相,挽起裤腿在田间日日忙活。

“硕鼠,硕鼠,请不要吃我的黍子了,我多年奉养你,你却还要夺去我唯一的储粮,真不顾我的死活吗?”

那是一位的老农,他屈膝在一道壮硕的身影前,他不敢抬起头来与那氏族中的大人对视。

可这是他攒了不知多长时间,想要留给孙儿娶媳妇的存粮啊!

怎能如此就被夺走了?

可那些人太狠心了!

他发誓要带着一家五口离开这里,离开这不给芸芸众生一丁点希望的土地……

“硕鼠,硕鼠,请不要吃我的麦子了,那是我全家今年的食物啊!

供养你等多年,你却连条活路都不留给我吗?”

这次是一位粗布中年,他扑在那甲士的右腿前,想要护住今年家里最后的存粮,那是他等用以过冬的命根子啊!

没有了这点粮食,他等一家三口如何能捱过这个冬天?

该死的,我发誓,一定要带着妻儿离开这片土地,这片烂到了根子里的土地……

“硕鼠啊!

硕鼠。

请不要吃我的禾苗了,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啊!”

这一次只有最后一名少年了,他的老翁不敢直视那高高在上的大人,他的父亲不敢反抗那尊贵的士人。

可现在只有他一人了!

一家五口把活着的希望供给了他,也只留下了他。

这位高不过五尺的少年猛然昂起了头颅,他直视着那尊贵的士,手中的草叉更是紧握。

“你非要断我的活路!”

可他绝不会再退了,他们已经退到了尽头。

这名少年奋尽了一切的力气刺出了草叉,紧接着,便是血光一闪,困意骤生。

这颗稚嫩的头颅【哐当】一声坠在了田间,身躯倒下,将他父祖在饿死前留下那种子生发出的禾苗压翻……

意识愈发朦胧了,我的反抗可真无力啊!

就在那双眼睛将要闭上之时,那乡野间,一个又一个的半大少年冲出,他们衣衫褴褛,他们瘦似骨排,他们恨意滔天!

“恭也是死,顺也是死,我不活了!”

“杀杀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