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所以你就要毁了我!”
强烈的酸涩漫上胸腔,华缨语调渐渐激动,“你对我,你那个畜生爹对我母亲,都是这样的!
你们觉得我们高高在上了,就要拽下来,把我们踩进泥里!
百般糟蹋!”
“虞琛,可我不曾对不起你不是么?你为什么就那么恨我,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!”
她有些失控,声渐歇斯底里。
娇艳如花的五官都似扭曲起来,往日或冰冷或妖艳的面具彻底破碎。
虞琛有片刻的怔然,似乎又一次见到了那个红绡软帐间奋力反抗的破碎的她——那是她上一次,在他面前流露真实的情绪。
血一点一点在流失,周遭无孔不入的阴冷一点一滴浸入骨髓。
黏稠的血液沿着手腕无声滴落在身下的枯草间,他突然觉得很冷,情绪也异于往常的平静。
“对不起。”
虞琛道。
最初的时候,他也不想这样的。
是他当年太过天真,天真地以为即使她家族覆灭、沦落风尘,自己也可以去求父亲,去求大殿下,让他们放过她,让他救她出来,与她能有一段未来。
可那日父亲却告诉他,她母亲就死在他的,她父亲的“叛逃”
也全是拜他所赐!
他们家已经上了大殿下的船了,隔着血海深仇,他不可能与她有什么结果。
“玩玩可以,动心不行。”
——这便是父亲当时的原话。
彼时,他为她杀人的事甚至传到了大殿下耳中去。
因他杀的人彼时已是大殿下麾下的得力干将,对方也有同僚手足,一定要他偿命。
大殿下便出面调停,准备了酒席,要他们冰释前嫌。
他永远记得那日,觥筹交错间,那身着蟒袍的矜贵皇子,摸着他的脖颈对父亲笑道:“想不到,令郎竟还是个情种。”
他的手,冷得像一柄刀。
不能爬到顶层去,就永远逃不过这柄刀,逃不过有如鱼肉、任人宰割的命运。
所以他才要毁掉她。
注定得不到的东西,不如亲手毁掉。
亲手了结曾经的自己,了断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,才能清醒,才能不做那些虚无缥缈、有如镜花水月的幻梦。
就是如此。
自己纠结痛苦了十几年,得到的竟然只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