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51章 未来未来
说起来这段时间的修行,姜望主攻的乃是《目见仙典》。
负责规划本次行动路线并安排好一切接应措施的,乃是二殿楚江王。
她也是除秦广王外,唯一一个知道所有阎罗路线的人。
盛国到景国几乎不设卡,如此在盛国取得一个合适的身份,就能很方便地混入景国,且不容易被镜世台注意。
是日夜晚,卞城王和仵官王戴上斗篷,身穿黑袍,行走在盛国首都“未城”之中。并未见识到传说中“花灯如昼、赠礼星河”的繁华,反而有一种萧条之感。
晚风吹夜,星光流散。高楼悬灯,未见客满。大街上行人虽有,个个匆匆。卞城王和仵官王的脚步,于是也急促了一些。
所谓第一道属国,号称“刀封草原”的存在。在与牧国铁骑全方位的碰撞之后,终叫世人看到了霸主国与非霸主国的区别。
虽然战争的结局是景国南天师应江鸿,亲率神策、斩祸、杀灾、灭难四军北上,将牧国赶回草原,也永远地留下了苍图神教前代神冕布道大祭司北宫南图,尽收盛国失地,且刻碑草原赢得辉煌大胜。
但是在应江鸿代表景国正式参与这场战争之前,盛国已经和牧国打了整整一年多!
盛国所受的创伤,没有百年不能愈合。盛国人在离原城流的血,浸染了万家哀声!
与接应人员碰头的地方是一处名为“千家灯”的酒楼。
才走进酒楼,卞城王就看到了一个熟人——
明眸善睐的江离梦,在一群人的簇拥下,正往楼上去。听那些人吵吵嚷嚷的好像是在给谁庆生。
卞城王目不斜视,也提前截断了仵官王的视线。
这位黄河天骄掌握司曜神通,可轻易看不得。
他们的包厢早就订好,循着指示去便是。只是两个遮得如此严实的人进酒楼,难免有几分惹眼。
“你又不怕露脸,也遮这么严实干什么?平白惹人怀疑。”卞城王不满地传音。
“我也不记得这张脸哪里拿的……万一就是盛国人呢?”仵官王用呆滞的声音回道。
遂不言语。
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,进得早就订下的包间。
在这里卞城王又看到了一个熟人——曾经两次主动袭击他,一次刺杀、一次挟持的苏秀行。
人到眼前了,他才记起来,这个叫苏秀行的,曾经在阳国天下楼当杀手,后来转投地狱无门来着。
修为并没有怎么长进,尚还在腾龙境打转,没能叩开内府,不过气势足了不少。
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!
“花前月下。”苏秀行道。
仵官王僵硬地接道:“人死不能复生。”
什么破暗号,亏他们去想!
“鄙人苏秀行,是这里的主事,见过两位。”对过暗号之后,苏秀行很懂事地起身:“身在闹市,人多眼杂,不便出门相迎,还请谅解。”
没有因为身处包厢,就自以为隐秘,什么‘阎罗’、‘地狱无门’随意地往外嚷。
“嗬嗬。”仵官王生人勿近地笑了两声,便算是应过。
卞城王更是一言不发,冷酷地坐下了。
声闻仙态悄然开启,很快就追溯到了往上三层江离梦他们所在的包厢,轻松捕获他们的声音——暂时都是一些没什么价值,彼此戏谑的话语。
而苏秀行已经摆出姿态,在两位阎罗对面小心翼翼地坐下了。
“菜我已经提前点好,都是这家酒楼的招牌,两位看看还要不要用点什么?”他说着,递来两张菜单。
一张菜单上写,明天下午将有一支运酒的商队前往景国,酒桶车里看酒的两个位置已经运作好。
另一张菜单上写,后天上午景国礼天府来此采购羊毛的车队正要回返,有两个护卫的位置已经空出来。
仵官王默不作声,这次轮不到他来做主。
卞城王屈指点了点第一张,夜长梦多,还是越快越好。
江离梦他们包厢的动静大了起来,一群盛国的年轻贵族,喝了两杯之后就控制不住,正在大骂景国人。
卞城王听得津津有味。
盛国人的怨气是显而易见的。
就拿眼下的这座千盏灯酒楼来说。
据说酒楼东家原先的理想,是生意做遍长河南北,开满一千家分店。
随着盛国被一战重创,这个理想就再未被提起。本来已经开张的几十家分楼,也是陆陆续续倒闭。
这便是盛国这段时间以来,整体社会面貌的缩影。
西天师余徙在这里坐镇了一年多,关上了盛国的朝天门。
谁能不怨?
遥想当年黄河会,那位其貌不扬的盛雪怀是何等潇洒。虽是输给了计昭南,却也显尽风流,无人敢小觑。
盛国副相梦无涯硬顶牧国金冕祭司那摩多,又是何等强硬!
终是风光不复……
苏秀行把两张“菜单”都收起来,若无其事地吃下去了。然后绝口不提公事,一边倒酒,热情地介绍起盛国风光。
仵官王是个残忍冷漠不爱说话的,可旁边的卞城王更为冷酷,他也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,好让话题得以继续,让这个包厢显得正常一些。
卞城王静坐在那里,冷眸无波,耳听八方。
看着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家伙,他忽然想起来,苏秀行好像是卫国交衡郡人士,却跑到了东域去发展。而当初在妖界霜风谷,那个被控制起来袭击他的人,好像叫梅学林,同样是出身卫国。
卫国人是不是普遍对景国心怀仇恨,这些年并没有被淡化?
地狱无门这次的目标游缺,正是当初对卫国犯下血债的人,买凶者是否会与卫国有关呢?
心中有一些问题想问苏秀行。
但卞城王是冷酷的,仵官王的危险性也不容忽视,所以他一句话也没有问。
这时耳中又听到一些有意思的对话——
“什么?林正仁要来未都?他还敢来?”应该是那个戴高帽的男子。
“有什么不敢的。他这次是代表庄国出使呢,明天就住进外仪馆,你能把他怎么着?”应该是那个走在江离梦左边的圆脸女子。
在卞城王的心里,每个人和他们的声音都一一对应。
“庄国算个什么东西?!”还是那个戴高帽的。
“以前是不算什么东西,现在多少算个东西了。至少他们的使者,不能再被你我侮辱。”这是那个穿长袍的男子。
“当初奴颜婢膝,黄粱秘境外狗一样地摇尾巴,还以为他是个良善君子,结果骗得我们好苦!”这是那个胖胖的穿儒士服的男子。
“离梦,伱怎么说,要不要教训他?”这是那个走在江离梦右边,明显身份不俗长相颇为英朗的男子。
“齐涯,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。观河台上我技不如人而已,有什么值得教训的?教训他什么,不该赢我?”这是江离梦的声音。
齐涯?那个被曹帅阵斩的盛国名将齐洪的儿子?
当然对于卞城王来说,坐在彼方包厢里的所有人,加起来都没有林正仁这三个字使他注意。
很有意思。
他非常清楚庄高羡、杜如晦这对君臣的恐怖,他完全明白自己离开齐国的第一时间,庄高羡就会生出警觉。
庄高羡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!
那么在苦觉大师和照怀禅师堵门的前提下,林正仁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使盛国,其意何在?
卞城王沉静地靠在座椅上,一言不发。
他明白庄高羡已经开始行动了。但不知这场风暴,会在何时,又以什么方式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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